“从前倒不是这样的,以前老太爷在的时候,卫夫人生的二公子还和尘重公子常常在一块玩闹。就是二公子走了以后,卫夫人生了疯病,这才开始不一样了。”
丫鬟叹了口气,在院门口停下来道,“再往前走便是卫夫人的院子了,夫人若想松快松快,从此处往左行便是花园,这会儿卫夫人在歇息,花园里没人,您可以赏赏花草。但夫人一定要记住,切莫去后院的通门处,也切莫赤手碰那滴水观音,摸是无毒,可要是折了叶子碰到汁液,会被灼伤的。”
朱颜允首,那丫鬟提着取下来的灯笼,穿过右手边的拱门离开了。
她抬头,看着拱门后清静安宁的院落,垂下眼,朝通门的方向走去。
梁府内部早已分家,一个屋檐下东院归大房西院归二房,仅以一扇夜里才关闭的连接东西院的通门作为分隔。
通门设在院里的小池边上。朱颜站在那池上凭空的走廊里,看着仆佣们进进近出门那扇木门,吵吵嚷嚷地说大房二少爷的血燕怎么能配枸杞煮,朱颜思索了片刻,正想回去,兀地觉得眼前景物摇晃,整个人便从走廊上摔了出去,直直跌入了廊下的池水里!
噗通巨响,通门处的仆奴们立刻看过来了过来,发现有人落水,一个丫鬟刚要叫人,便见着朱颜身后的人翻身跳下了行廊。
水花飞溅,旋即水面平静。
景林急急冲来,看着毫无动静的水面叫道:“阁领!”
飞鸟低鸣,一息后,沈渡抱着朱颜浮出水面。
醒转之时,朱颜看见的第一人便是二房主母郑夫人。
一见她醒了,郑夫人立刻起身到外屋通传,没一会儿,沈渡便进来了。
朱颜望着他,在沈渡说话以前抢一步开口,道:“约莫是这几日在刑部熬着过于疲乏。惊吓到夫人和侍郎,着实是朱颜的错。夫君,你可还有什么事,若无事,可否送我归府?”
诚如朱颜所言,她脸上青白,看起来便像是真的过劳疲累。
闻言,郑夫人略有遗憾道:“本还想留夫人用饭,既然如此,也还是早点归去休息才好。”
朱颜歉声道:“夫人的衣服我明日差人送过来,叫夫人受惊了。”
郑夫人摇首:“不妨事,人无事便好。”
她招手,让人取来披风给朱颜,又与丈夫梁季复送沈渡和朱颜出去。
二人的衣衫都已湿透,朱颜换了郑夫人女儿的衣衫,一身雪青色,沈渡身上则是郑夫人入赘女婿的衣衫,雪青底绣的初日纹,坐在一块,倒还真有几分热婚夫妇的味道。
若是这丈夫的脸色能更好一些的话。
慢慢驾着马,沈渡从身后看着朱颜的侧脸。
少女耳根微红,侧脸可见眉尾的婉约,她双眼比常人略大,本图个形似杏的说法在她这处便是真的眼如杏大如杏形,两颊在日头照晒下酡红如醉,两片唇像是饮过西域的葡萄酒,晕散着薄绯色。
朱家的六姑娘,是个特别的美人。
只可惜现在经过了落水,一脸病恹恹。
沈渡扯了下缰绳,马慢悠悠地行过中六条的长街。
“你昨日还能和我斗嘴,可见刑部也未曾省那几两招人的银子。”沈渡寒问道,“你躲过景林之后,见了谁?”
朱颜垂着头,问道:“你为何救我?”
“我要是落水死了,便是意外身故,如此,你不用再多疑,亦不用再为张相为难,不是一举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