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日起,朱颜再没提过一句与沈渡有关的事情,就好似从不认识此人一般,每日往返在刑部和朱家之间,偶尔与陆垂垂看戏吃酒,刑部的人也都刻意避过谈论沈渡,朱家人自然更加不会主动提起,所有人都默契地将此人从生活中剔除。
春节那日,朱颜将陈瘟从草屋里接过来,一起过了个年,大哥朱墨霖和二哥朱墨文也回来了,大家一起过了个难得的团圆年。
朱颜还与他们一起飞花斗诗,开开心心的,大家看着都高兴,大哥二哥分别说会为朱颜说一门好亲事,必定不会因为朱颜已婚过就委屈她。
朱颜谢过,提起四姐朱蔓姝,朱蔓姝已到了定亲的年岁,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将她的亲事落定,但看朱蔓姝自己也不着急,如氏也是哭笑不得。
朱家向来开明,再说朱采薇快生了,大家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身上。
本是要守岁,可朱颜言自己累了,先回去卧房歇息,路过书房,看见里面灯光亮起,朱颜放轻了步子,怕惊扰了里面聊天的朱阔和陈瘟。
“唉,原不该在今日谈论这些扫兴的事情,可这年过了,往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日子。”这是朱阔的声音,见朱阔也有忧愁,朱颜甚觉古怪。
一旁陈瘟:“总不过是改朝换代,与我们无甚相干,各按其职罢了。”
改朝换代?是要政变了?
朱颜贴近一点。
朱阔:“正是如此才发愁啊,太子还关在推事院里不知死活,沈阁,沈渡如今唯来罗织马首是瞻,你说陛下到底几个意思?不杀太子,也不立新的储君。”
陈瘟:“储君不定,天下难太平。”
“谁说不是呢,”朱阔叹气,“陛下这不是盼着天下大乱吗?”
说着停顿了半晌,声音压低了一点,
“我瞧朝阳公主也挺好,颇有陛下当年风范,立她为储君,比那太子好过了。”
陈瘟则不然:“朱兄此言差矣,你想想,太子若真是那般无能,能在推事院活这么久?”
这也是朱阔不理解的地方:“你说,来罗织为何不杀太子?”
陈瘟没回答,朱颜踩着雪印离开,回到自己屋子里,望着账顶发呆,鼻尖酸涩的厉害。
将锦囊里的铜哨拿出来在手心温着,朱颜两边眼角扑簌簌落泪,她思念沈渡,也不知道身上的鞭伤好了没,朱阔说他如今唯来罗织马首是瞻,日子一定不好过。
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内阁领,如今被贬为九品都不算的小官为来罗织驱使,那些人骂沈渡软骨头她都知道,但她不认为沈渡是,沈渡一定有苦衷。
她一定要帮他。
与此同时推事院牢狱里,沈渡正被来罗织命令着喂太子李重吃泔水,沈渡面具后面情绪不明,听话强行掰开了李重的嘴将泔水喂进去,沾湿了他一身衣裳。
“呵呵呵,好,”来罗织百无聊赖,鄙夷瞧沈渡,“做的不错,陛下只说吊着他命在,你可要把握分寸,莫要玩死他了,不然,本少卿可饶不得你。”
沈渡垂首:“是。”
见沈渡乖觉,来罗织轻哼,手指旁边桌上残羹冷炙:“这些是本少卿赏你得年夜饭,统统吃下去。”
沈渡点头,来到饭桌前,在众人嘲笑声中,伸手端起瓷盘将里面冷饭残渣往嘴里扒拉,默声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