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该是推事院安排的金氏一族游街,所有金氏族人被关在囚车里在长安城里迅游,百姓们纷纷围观。
张行微站茶楼上表情凝重,忽有人从后窗跃入来到张行微身后拱手:
“主人,已经派人冒充金氏族人混入推事院天牢,今日一定事成。”
张行微面露悲悯:“他可怪我?”
那人单膝跪地:“绝不敢怪主公,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唉,怎能不怪,便是你们不怪,我也怪我自己。”
话音刚落,便听见大街上传来大声喊冤的声音,那人立刻隐身,张行微来到窗前往下看,赫然面色大变。
却见那金藏跪在囚车里,穿着囚服,哭天撼地地喊冤:
“天后圣明,《秦王破阵乐》乃小人所为,与太子无关,与吾族人更无关。”
张行微再看别处囚车,被安排的人也惊愕这个变化,他被安排以死明志,怎么金藏抢先了?
金藏不断喊冤,以头磕囚车不断,流出血来也毫无察觉。
“昔年太子救罪臣与微末,举荐罪臣入了教乐坊,罪臣感激不尽。”
闻言朱颜欲冲出去,被沈渡拦截,他摇头,他已经安排死士在刑场前劫车,必定不叫他们枉死。
朱颜按耐住,摸了把眼泪。
“罪臣弹此一曲,乃是来少卿来大人叫小人如此做的,罪臣自知对不起太子,今日说出真相,以死明志,还望天后明鉴,还太子公道。”
金藏此言一出,推事院众人上前鞭打,金藏无从躲避,铁骨铮铮任其鞭打,见来罗织过来,更是冲来罗织大骂不已。
起初来罗织没在意,但金藏将此事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真如金藏弹奏《秦王破阵乐》是受他指使一般,来罗织恼了,一声令下,叫人开了牢门将金藏拖拽出来,在青石板地面拖行。
数九寒天的街道两旁屋檐还挂着冰凌,青石板上结了一层冰霜,而金藏衣不蔽体,被拖行一路,冰冷刺骨,加之在推事院受了刑罚,不多时就承受不住,兀自大口大口的呕血。
见此,来罗织灰眸中细碎的光芒黯淡,抬手示意他们放开金藏,金藏得以蜷缩身体,鲜血自口中呕出在结了寒霜的地面散开,将冰层化开,渗入地板缝隙里。
一脚踩在他手指上,来罗织狞笑:“死到临头还敢胡说,来人,抬他入瓮。”
身后涌上来数人,拖着金藏就要往那口大瓮里行去,只要入了那口大瓮,在下面烧柴火,不多时里面的人就烤死成炭黑脆骨。
这是来罗织新发明的刑具,叫——请君入瓮。
朱颜捂住口鼻不愿哭出声来,沈渡凝眉,没想到来罗织竟然半路行私刑,看了眼另一处的景林,意思明显。
景林点头,矮身钻入人群。
没等众人反应,原本低垂着头任命由人拖行的金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一把挣开拖行的人,冲到来罗织跟前抓他衣领大骂吐口水,来罗织一脚踢开他,见衣领被扯开面色阴骘,没等再踢一脚,金藏趁乱抽出一人的腰刀,冲那些围过来的人猛砍几刀击退他们,而后仰天长啸一声,双手握住刀柄,刀身直直捅入腹部,又往一边狠命划过去,鲜血伴随着腹中肠肚汩汩流出。
“吾辈无能,叫来姓小人蛊惑害了太子,今日合该身死,但太子冤屈,今日吾写血书一封,请天后明鉴,还太子清白。”
说完此言,金藏抽出一块白布上面果有血字,他奋力往天空一抛,来罗织眼尖要夺,却被凭空而出的沈渡截住,见此,金藏释然,拿刀往腹中再狠命剖去,一命呜呼。
身下鲜血大片大片的流,很快金藏周围街道都铺满了鲜血,金氏族人嚎哭不止,张丞相安排之人一见,带头嚎哭,诉说冤屈。
巡游人众,整条长街上喊冤声震天。
百姓们忌惮鲜血,都纷纷避开金藏,朱颜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过去,沈渡一见暗道不好,急忙飞身过去,先一步将金藏扶起,任鲜血沾染衣裳,搭脉探看一番,片刻迟疑也无:
“快些说吧,时间不多了。”
朱颜泪水喷涌而出,握住金藏的手,呜咽:“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