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天后诏曰,今大内阁领沈渡平定叛乱,协和万邦。功勋卓绝,考归万象。有皇女嘉安柔佳居慧,婉嫕有仪,行端仪雅,礼教克娴,今及芳年待字金闺,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
后面念了些什么,朱颜全然听不见,她全身发冷,双手发颤,跪在那里仿若身处寒窖之中,她全然明白了,昨晚女皇告诫她机会只有一次是什么意思了,可她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钦此。”
张宝环卷好圣旨,要递给沈渡,却不见接过,似是料到会有此反应,张宝环叹气,先自摒退左右,只余下他们三人,才一脸愁容:
“昨夜本官故意那般说就是叫陛下知晓你二人态度不会做如此安排,但陛下自是陛下,非你我能左右其意志。”
“你好歹先把圣旨接了再说。”
沈渡不接,扶朱颜起身,可朱颜被这消息击垮,竟是扶起来瞬间便倒,见她这般神思恍惚,沈渡心头疼惜歉疚,一向平静的深眸如幽潭一般:
“张大人也看到了,本阁夫人不愿本阁与嘉安郡主联姻,本阁亦不愿另娶,还请回禀了陛下,敬谢不敏。”
张宝环将圣旨往案桌上丢去,顺道坐下来自顾倒了一杯茶入口,茶水清香甘冽,但自也比不得皇宫里的贡品茶,放下茶杯,张宝环敲打桌面:
“你道陛下为何今日选我来宣读这个圣旨?这等赏赐的圣旨自有钦天监的人做,何须用到我。”
张宝环自称“我”,也是因着韩世元的关系,未拿朱颜二人当外人。
朱颜丽眸才聚焦过来,呐呐言:“为何?”
见朱颜如此,张宝环啧啧两声:“昨夜你也未出声反对大阁领娶亲,天后那般提醒你也领悟不到,你错失了拒绝的机会。”
朱颜丽眸蒙着阴影,苦涩道:“那与今日张大人来有何关系?”
沈渡也是此般作想,将朱颜放膝头,拿眼看他。
被这么盯着,张宝环轻笑,无端叫朱颜想起了远在乌孙国的潘驰,一样的俊美无暇,每一个表情都透着风情,再看沈渡,线条硬朗,多了几分糙汉子的气概。
张宝环把玩着圣旨,微眯缝眼,气息倏然变了:
“你想不到,大阁领还想不到嘛?”
朱颜看向沈渡,沈渡沉眸幽深,不敢与朱颜对视。
“为何?你到底说明白,不要与我打哑谜。”
“行,看在韩世元如今入赘你朱家的份上,我且透露给你,免得日后世元无端埋怨我。”
朱颜等着他下文。
沈渡依旧未有反应,张宝环心头暗叹:
“嘉安郡主乃是朝阳公主最疼爱的女儿,朝阳公主又是最得陛下疼爱的公主,且朝阳公主性情心性都与陛下最为相似,受最多的宠爱,甚至隐隐压过太子一头,将来荣登大位也未可知,此等情状,却将嘉安公主赐予大内阁领为平妻,这是为何?”
见朱颜乌瞳懵懵,张宝环只得再提醒:
“大阁领虽权势通天,功勋卓越,更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荣华,可举目四望,大阁领形单影只,背后未有任何依靠,更娶了你这么一介五品散人的平民女为妻,那嘉安郡主即便要嫁,也当在皇亲国戚里面随意挑选,何须嫁与沈渡?”
朱颜看向沈渡,脑海里不知怎得想起了营州时候莫谦之所说,如今沈家只余沈渡一人,与沈家有关联的只余莫谦之与那管家,莫谦之已死,沈渡在这朝廷里还真是最无依无靠的一个,又兼监察百官之职,但凡出一点差错,死也容易的很。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沈渡便是那只狼。”
沈渡冷眸一凝:“陛下任何手段拿来防我,我都可忍,但赐婚,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