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天气炎热,朱颜验尸久了,额角生出些密汗,正要抬袖擦,沈渡伸手过来,拿着绢帕替她拭汗。
此绢帕怎么瞧着这么眼熟,朱颜猛地睁眸,想起这方绢帕是自己的,三姐朱采薇无事就拉着她教她绣手帕,她则想到每日要去刑部履职,又要跟着沈渡到处判案验尸,于是绣了一个改良版的,又长又宽不说,还绣了双层的帕面,两边绣上丝带,正好给自己遮面遮味用,于是就一直随身带着,怎么到沈渡手里了?
“沈……”
眼见着沈渡拿着绣帕绕到了自己身后,双手穿过身后秀发将绣帕系好,似有些不放心,微微倾身从后低头问她:
“紧不紧?”
朱颜一张俏脸崩坏,含羞带怯点头又摇头,然后抬头有些费力看着他,一脸茫然。
沈渡轻笑,自己调整了一下松紧,见她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喉间一紧,急忙退开一点指她手里的残缺人体,轻咳一声:
“推断出来了吗?”
朱颜顺着他低头,那人的眼珠子干枯凹陷到眼眶里,黑洞洞地望着自己。
“啊!”
朱颜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真实,见沈渡岿然不动,自嘲自己想多了,可又感觉沈渡最近行为很反常。
“怎么?还要我重新戴一遍?”
朱颜摇头,集中精神,慢慢开口:
“推断有十四到十五年,太具体的因为不能解剖,无法推断。”
沈渡眼神示意她继续。
“因为肌肤失水程度不同,好比蜜饯由果子先风干水分再泡进去,经过几个月到几年时间,果子表面失水程度不一,可以推断年份,这个一样。”
沈渡一愣,“十几年前?闹出半面鬼吃人的动静,大概是几年前吧?他们竟然那么早就开始了吗?又为何现在才闹出动静来?”
有些事,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沈渡不明白,朱颜也不明白。
“还有些是五六年,三四年的,甚至比如这个李楷祥的就是最近才有的,所以基本还跟生前差不多,但因为没有现场立刻制作,还是生了一点尸斑,内脏也有腐败,腹带里取出的食物与李楷瑞称述无差,只多了一味曼陀罗。”
这个沈渡自然也了解,李楷祥的死是纪大福一手策划,自然那酒水里面掺了东西,他站的离朱颜近了一点,低头看她手里拿的残缺部位,若有所思:
“只怕这些案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选择现在爆出动静来,铁定是为了酝酿更大的阴谋。”
朱颜往一旁稍稍离远了些,直起身子,目光也变得郑重了些:“大阁领,那你可得时刻警醒着了,早些将案子查清吧!”
沈渡不悦的皱眉,不满道:“夫君。”
这个女人一口一个大阁领,让他觉得很刺耳。
朱颜一愣:“什么?”
沈渡低头睨她,那个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大阁领,此刻不满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朱颜‘咳’了一声,小脸悄悄红了:“以前也没坚持让叫过,不都是一个称呼而已吗?用得着这么计较吗?何况现在是公务在身。”
偏偏沈渡就是较真了起来:“不一样。”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吗?他如此剖白心迹,她是没听明白还是没想明白?
大阁领,则是他的下属才会如此称呼他,二者不同之处便是远近之分罢了。
朱颜也不好受,当着这么多残缺人体,沈渡就这般坚持她改称呼叫“夫君”,朱颜真想摸摸沈渡发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