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从前在家是六姑娘,在刑部是一个小小的书令史,何曾得过这种厚遇。她忙推辞了郑夫人,只在左边一排捡了张椅子坐下。
郑夫人见状,自然不便坐在沈渡身边,只得站在原地问:“沈夫人何出此言?”
随他们进来的除了管家和不良人外,还有几个梁府的家丁。
他们个个生得身强力壮、五大三粗,郑夫人看见他们,忙朝后头瞥了一眼。见外面空无一人,不由蹙起秀眉:“怎么回事,你们捉拿的人呢?”
原来事发之后,郑夫人认定是荣追为邝盏心之死前来泄愤捣乱,一边派人去请不良人,一边叫家丁去通明馆拿人。
沈渡和朱颜方才在院子里,正巧碰上了从通明馆折返回来的家丁。
那几个家丁面面相觑,推了一个上前回话:“夫人,小的们到了通明馆,那鸨母避而不见不说,通明馆养的龟奴也个个出言不逊,破口大骂。”
“小的们本欲冲进去擒了那鸨母,想不到那些龟奴人多势众,反被赶了出来。通明馆附近人来人往,小的们怕事情闹大,损了府上的颜面,便先回来请夫人示下。”
那几个家丁有的脸颊挂彩,有的衣衫破开几道口子,看来在通明馆吃了些苦头。
郑夫人现出怒色,顾忌沈渡在此,只得暂且隐忍。
此时却传来一道声音:“她不肯出来,必是做贼心虚,你们直接报到官府,请官差拿人就是!将你们养在府中,竟连这点事情都办不成。”
自紫檀鹰石山花落地屏后面转出来几个人,中间的锦衣妇人面色憔悴,被两个侍女搀扶着,间或捂着帕子咳嗽几声。
看清来人,郑夫人面色微变,挤出一丝笑容:“大嫂既然抱恙,怎么不好生静养。这等事情,交由我处置就是了。”
“我儿含冤九泉,至今未找出凶手,梁家反被娼馆贱妓欺辱到了头上,叫我如何坐得住?”
来人正是梁府大房的大夫人刘氏,梁尘重的母亲。她朝沈渡行了一礼,便被扶着坐下,抬眼向郑夫人看去,轻哼一声:“交给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处置!上次江嬷嬷之事也就罢了,今日如全长安恐怕都在看咱们梁家的笑话,你却连一个人都拿不回来。”
弦外之音,是在指责郑夫人无能。
郑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但说的也是事实,又碍于多人在场,只能给刘夫人几分薄面。
“大嫂说的极是,日后我必尽心尽责,好好处理府中之事。”
“罢了罢了。”
刘夫人尽显病态,话间再次用绢帕捂口轻咳几声,“家事咱们自行处理就是,不必在外人面前言论。”
话中带着戾色,又将目光看向门口的众多家仆,“还愣着做甚,多带些人,今日就是绑也得把那老鸨给我绑回来!”
“是。”
家仆应了一声就欲转身。
朱颜连忙起身制止,“刘夫人切勿着急,请听朱颜一句。”
刘夫人本对刑部的人就没什么好感,若不是现在朱颜是沈渡之妻,根本不会理会半分。
碍于沈渡的面子,刘夫人还是压制住心中不愉,缓声问道,“沈夫人有话直言。”
得到刘夫人准许,朱颜看了眼沈渡的脸色,不温不火,冷颜依旧。
“梁公子与邝盏心一事已人尽皆知,若荣追真以为梁家是杀人凶手,大可在事初就将此事告于官府,而无非用这样的小把戏来惹人怀疑,若真是她所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朱颜的分析虽不具有绝对性的肯定,但也有几分道理。
退到门口的家仆也是住下脚步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