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鹤居然直接被罢官了!而且,正是因为他养外室且私生子还品行恶劣。
京城贵圈没什么秘密,沈家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沈修鹤与谢云清和离翌日恰好是大朝会,等到他进了宫候在崇德殿外时,就已经有同僚或远或近指指点点,神情各异打量着他。
甚至还有些丝毫不避讳,在那里议论。
“啧啧,传闻与夫人举案齐眉的沈大人也会养外室啊!”
“据说那沈二小姐就是外室女呢,外室女抱给正妻教养,沈大人好手段好算计啊……”
“快看,上将军到了。”
谢云清的兄长谢风亭面无表情走进来,视线落到沈修鹤身上,眯了眯眼,沈修鹤神情微紧,抿唇拱手:“谢……”
话没说完,砰得一声,就被谢风亭直接踹倒在地上。
“昨日云清竟没有派人知会与我,悄无声息就与你和离,便宜你了。”
谢风亭冷声一字一顿:“若我在场,定要你与你那见不得光的外室与孽种横着出谢家大门!”
旁边的人假意劝阻着看热闹,沈修鹤不发一语艰难爬起来,半晌才缓过气来,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云清,兄长便是打死我都是应该。”
谢风亭冷笑:“哪个是你兄长,要点脸吧沈大人!”
周围响起窃笑声……
等到朝会开始,嘉平帝居然亲自过问了这个四品官员的家事,言道沈修鹤立身不正、为父不严……那也自然为官不明。
元国使臣即将进京,鸿胪寺卿一职正是要紧时候,不能交给这样连自己的家事都理不清楚的人。
就这样,沈修鹤被罢官了!
一整桌的酒菜色香味俱全,可所有人却都难以下咽。
薛素蓉不断喃喃自语:“怎么可以这样,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养外室又如何,这是什么重罪吗?”
沈老夫人面色也十分难看。
她到底年岁大,见过的事情也多,沉默片刻,她沉声问自己儿子:“可是那定王暗中作梗?”
养外室,说轻了是风流放浪,说重了便是立身不正,若是帝王想借题发挥,那一个“立身不正”自然便是重罪。
沈修鹤沉默不语,毕竟,他也无从得知……但其实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定王权势滔天又深得今上信重,区区一个鸿胪寺卿,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薛素蓉在旁边不住念叨:“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老夫人沉声呵斥:“慌什么……不是还有念念,念念有太子信物,区区一个定王,难道能比得上太子?”
桌旁,沈念面色微白,暗暗捏紧了荷包里那令牌。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那放荡不羁的太子萧南煜……可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这时,沈修鹤缓声开口:“这官也做了二十多年了,不做官难道就活不了了……恰好,我们往远了去,置办个宅子,做一家富贵散人安稳度日便是了。”
如今正值风口浪尖,便是有所图谋,也得等这件事过去。
可这些话沈修鹤不愿再跟家里这些眼皮子浅的蠢货多说,他淡声道:“慌什么,吃饭吧。”
薛素蓉勉强镇定下来,挤出几分笑意:“是,是,都听夫君的,吃饭,我们吃饭。”
“夫君”这个称呼让沈修鹤又猛地想起了谢云清。
眼中神色微暗,他默不作声拿起筷子……
一顿饭没吃完,院门就被拍响了,等到外边一行人进来,沈家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宅子已经被卖掉了。
这个宅子原本在老夫人名下,可前些日子,谢云清已经暗地里做手脚,将这宅子填了一笔债。
债务是沈家的,可填债的宅子却是沈老夫人的……
谢云清准备的时间久,什么账目都做的滴水不漏,沈老夫人看着来人手中的契书,气的脑袋嗡嗡疼。
“恶毒至极,实在是恶毒至极……修鹤,你瞧瞧,你还记挂那谢云清,她却半点不念旧情,居然这般心黑!”
沈老夫人拐杖砸得咚咚响:“老身明日便去查账,明日就去递状子查账!”
“不必去了。”
沈修鹤淡声道:“我已经看过了。”
便是再怎么样,这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沈修鹤一大早还没被罢官时就已经托关系去了京兆府……然后就知道了不少事。
这些日子,谢云清表面与他虚与委蛇,背地里可是一点也没留情面。
如今,他与他母亲名下剩下的三处产业都在亏空,这套宅子再被收走……他们的资产就不剩什么了。
沈修鹤无声苦笑。
云清,你果然心狠!
沈老夫人知道内情后气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沈修鹤率先开口:“娘,您那里应该还有体己,先拿出来将宅子置办了。”
沈老夫人这些年暗中做的手脚沈修鹤自然知道。
那些产业的利润她暗中抽走了不少留作私房钱……算下来,沈老夫人身边至少也有大几千甚至万把两银子了。
其实想想也是,家里的产业大多都是谢云清的嫁妆,后来沈家的铺子也是谢云清扶起来的,可他娘却不断做手脚从自家产业上谋私利,攒私房……这些谢云清恐怕也已经知道了。
也难怪她不留半分情面。
好在身边还有银子傍身,熬过这些时日不难。
然而,听到沈修鹤的话,沈老夫人却是神情微滞,顿了顿,她说:“你跟我来。”
母子两人离开,薛素蓉暗暗咬牙。
还是避着她防着她……总是这么重的私心,也难怪谢云清不认这个婆母。
死老婆子!
另一边,沈老夫人与沈修鹤回房,然后道明原委:她的私房大多都拿去与郡王府一同做生意了。
到了这会儿,沈老夫人也不会瞒着自己儿子,将前因后果都跟沈修鹤讲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