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林欲雪依旧没有摆脱小孩儿的轮廓。
但不知不觉, 五年的时间里,他的眼神,他的性格, 一切的一切,都在不可避免朝着一千年后的林欲雪所靠拢。
有时看着他熟悉的侧脸,是会让宁晚晚也恍惚的程度。
所以, 这个心虚感是由何而来呢?
其实宁晚晚心里是相当清楚的。
若把眼前的林欲雪理解成为千年后的林欲雪, 那么一切就都昭然若揭了起来。宁晚晚从不否认自己对林欲雪的感情的独特, 只是从前,她没有刻意去放任这种独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感受这种独特。
但这些都在这一千年后的世界里, 被宁晚晚一个夜晚加一个夜晚, 逐渐想明白了。
为什么她一定要救林欲雪,甚至不惜于冒着危险来到一千年前?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将神木果送给林欲雪后就离开寻找青霄, 可她还是选择留下, 而且一留就是五年?
又是为什么,她会在某个午后, 盯着师父的侧脸出神;在梦里,她梦到与师父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梦醒以后,她会不敢和他对视,会脸红,会不知所措。
这些,一切的一切, 宁晚晚又不是傻子。
宁晚晚当然也不是毫无感情经验的无知少女。就算没有真正谈过恋爱, 她上辈子在戏中, 也感受过不止一段的感情。
这些反常的表现代表着什么, 她不是不明白。
只是从前有着师徒身份的阻隔,她没办法开口;再加上,她以为她和林欲雪还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
然而世事难料。
谁又会想到,无所不能的林欲雪,也会有失手的一天呢?
宁晚晚想明白了这些,心便又更澄澈几分。
……
“其实师父不用多说。”
林欲雪见宁晚晚支吾不言,自顾自地开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有你的秘密。”
宁晚晚被他这话拉回神思,看着他:“你也是吗?”
林欲雪没有否认:“我自然是。”
其实宁晚晚很想吐槽,你一个小孩儿,到底能有什么秘密?
可她说不出口,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她明确地感知到,这小孩儿的确是有个什么不得了地大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又或者说,为了这个目标,他每一日都无比刻苦的修炼。
他给自己制定的修炼计划是连宁晚晚这个成年修士都感到惊讶的标准,但他仍然日复一日自虐一般地坚持了下来。
宁晚晚尊重他的秘密,因而从未开口询问过。
不过,这句话被他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宁晚晚也不愿追根问底,便只好岔开话题道:“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休息吧。”
林欲雪摇了摇头:“不,今日的剑法还没有练习。”
宁晚晚道:“今日情形特殊,大多数时间都耗费在赶路上了,的确是还没有练习剑法。不过天色都这么晚了,一路奔波劳碌,我建议你还是先休息,明日再一齐补上。”
林欲雪却很坚持:“今日事今日毕,师父,您先睡吧。”
说着,他便将自己的剑拿了出来,又补充道:“放心,我会找个隐蔽的地方,绝不会叫人发觉。”
林欲雪清楚,宁晚晚来到这里,自然是有事情要办的,
若是他练剑的动静被发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以至于事情失败。
所以他才会说要找个隐蔽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陪你吧。”
宁晚晚说,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并没有给林欲雪任何婉拒的空间:“别忘了,我可是洞虚期修为,哪怕一个月不吃不喝都不会累。”
话说到这份上,林欲雪若是再推阻就显得矫情。
更何况,能有宁晚晚陪他练剑自然是最好不过。
宁晚晚的剑法十分精湛,在剑之一道上有着相当深的造诣,更尤为重要的是,她似乎精通百家剑法。
这对现在的林欲雪而言,简直是久干逢甘露。
于是林欲雪一锤定音:“好。”
师徒二人便趁着月色御剑而行,不一会儿便离开了这片灵田的范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修炼。
林欲雪是个剑疯子。
一遇上练剑,他就好像什么都忘了一样,如痴如醉没日没夜。
而宁晚晚其实也差不多,毕竟她可是林欲雪手把手交出来的徒弟,一个师门里走不出两种学生。
因此两人一修炼就忘记了时间,说好要休息也忘了休息。
不知不觉天色就蒙蒙亮了起来,天空泛起鱼肚白。
林欲雪才刚刚感觉到热身结束,正要进一步提升对招强度,宁晚晚却及时收了收:“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回去看看。”
林欲雪有些不大满意,但既然宁晚晚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反驳。
毕竟天色一亮,昨夜因为疲惫而无暇招待两人的那位师兄就一定会出现。他有什么目的,究竟是骡子是马,也该拿出来遛一遛。
师徒二人原路返回,又回到了那两间茅草屋前。
天色亮了以后,这两间茅草屋的简陋就更为明显,看上去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一般。倒也不奇怪,毕竟只是杂役弟子罢了,一人一间这样的待遇宁晚晚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