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圆圆, 容辞并没有再犹豫, 都没等到第二天, 当天容辞去了谢园, 谢怀章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谢怀章其实不太信任自家姑姑的能力, 因为她性子急坐不住,劝和打圆场的事一般都做不来,但谢璇信誓旦旦的承诺绝对没问题,一定把人给劝出来, 又让他忍不住抱有了一丝期待, 便早早地到谢园等着。
出乎意料,这次谢璇竟然真的派上了大用处,他听到下人传夫人过来了的消息时, 几乎要不敢相信,容辞已经有好长时间不肯见他了, 谢璇才走了几个时辰,竟然效果这么快吗?
谢怀章本来很是欣喜,但看到容辞进来时那难看的脸色,又觉得那喜悦之情也消散了大半。
容辞到谢园算是轻车熟路了, 连通报都不需要,这里的下人们都将她当做女主人, 也没多事的跟着一起,只是让她自己进了屋子, 想给她和自家主子留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
正厅里没人, 容辞顿了顿, 径直穿过次间到了卧室,见谢怀章正穿着寝衣,盖着被子,长发半束也没带发冠,只穿着半旧的家常衣服斜倚在床上,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不少。
谢怀章注视着她:“阿颜,你瘦了好些。”
容辞怔了一怔,发现他们两个此时想的竟跟彼此一样,她侧坐在谢怀章床前,觉得他们似乎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了,她不知该先说什么好,只得道:“这么早就休息了吗?我来的不巧。”
谢怀章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脸,细细的用目光描绘着她的五官,闻言轻描淡写:“不过略病了两天,谷大夫嘱咐要多休息,我也睡不着,只能在床上坐坐罢了。”
容辞听了心里一顿,赵继达之前就说过他病了,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好全。
她犹豫着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病的严重吗?”
谢怀章含笑道:“不重,只是底下的人喜欢夸大罢了,你能来看我,我就好了。”
容辞低下头,装作没听见这话,半晌才又开口道:“福安殿下刚才来过了。”
谢怀章被被子遮掩的一只手骤然收紧,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是吗?她说了什么?”
容辞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你会不知道么?”
谢怀章也没慌张,镇定道:“总归是劝和的话,她是我的亲姑母,总是知道我的心事的。”
容辞语气淡淡的:“她没有一味的为你说话,也没指责我不知好歹,我很是感激她。”
谢怀章道:“姑母性子洒脱,跟皇室其他女眷的骄矜截然不同,我很久之前就觉得她会喜欢你,你们也一定合得来。”
他暗地里摩挲着手指,还是迟疑的提了一句道:“这事是错在我,她定不会帮亲不帮理的。”
容辞一点也不想跟他讨论他的“错”,便直接说:“殿下提点了我一些圆圆的事,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说的确实在理,也比我想的深远。”
谢怀章眼神微凝:“圆圆……的事?”
容辞本以为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实际上对她与长公主的对话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见他现在的神情,倒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点点头:“她说的句句是理,我没办法反驳,所以便过来见你了。”
谢怀章微微蹙眉——容辞这态度很奇怪,跟自己预先想的完全不同。
他之前想着,要是谢璇的劝说没用,那容辞就会照旧不搭理他,若是主动上门那便是要原谅他的意思。
可是现在……似乎两者都不是的样子……
“你想要认回圆圆是不是?”
谢怀章一愣,随即犹豫地开口:“……那是自然……可是……”
容辞低叹道:“我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先前只顾着自己的心意,还要长公主来提点我,才能想明白圆圆不适合留在这里。”
“确是如此。”谢怀章有些明白谢璇是从哪里入手劝说的了,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能打动容辞的角度:“为了孩子的安全,也必须让他有相称的地位,这绝非危言耸听,我是个过来人——围绕着太子之位的争斗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
他试探着去碰容辞的手,在容辞颤抖着想要躲开时强硬的抓住了她:“阿颜,你可以恨我,但不要让孩子卷到我们的恩怨中……”
容辞沉默了许久,感觉那双握着自己的手掌炙热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丝毫不给她逃脱的余地。
她抬头看着他:“你会对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