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宗霖皱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辞觉得如今的局面也很有趣, 真是像是上天安排的一样巧合, 刚才激动之下思虑难免不周全,现在仔细一想, 顾宗霖的表现确实是没有全部想起来的样子,要不是他在记忆中刚经历了圆房那件事,也不至于那样愤怒冲动,被她三言两语就能激的写和离书。
要知道上一世的时候, 顾宗霖一旦从愤怒中冷静下来, 就像一条死鱼一样, 怎么劝怎么求他都死不松口,更别说貌似知道真相之后,他便再也没脸来见她了,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
这样也好,没记全就没记全, 也免得他再心存纠结, 满脑子乱七八糟, 也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古怪招数, 万一不想轻易放手那才难办。
顾宗霖拽住容辞的胳膊, 紧绷着声音追问道“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辞回过神来,将那纸和离书重新塞到他的眼前, 也不想辩白什么冤枉不冤枉的问题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认了便是。”
顾宗霖直觉刚才容辞的话里别有意味, 其中的含义还非常重要, 但此时和离书就送到了眼前, 让他完全没心思再去思考其他事了。
还有最后几笔,他们就彻底归于陌路,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顾宗霖的的手出现了几不可查的颤抖,笔尖停在纸张上方,久久没有移动。
容辞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笔,见他迟迟不动,都恨不得自己夺过来替他写,实在等不下去了就故意刺激他“您再这么磨蹭下去,莫不是真的口是心非”
顾宗霖这次却没反驳,而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其中神情难辨,不知是什么意思。
容辞不想在这时候放弃,便没有丝毫退缩的与他对视,眼中的坚决也意外的强硬。
最终还是顾宗霖先移开了视线,随后手起笔落在和离书上签下了名字和日期。
容辞精神一振,刚要伸手去拿,却不想顾宗霖突然将那张纸压在手下,按得牢牢的,并没有递给容辞的意思。
她怔了一下,随即疑惑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顾宗霖不知怎么的已经飞快从刚才发生的争执中冷静了下来,面上也丝毫瞧不出激动地痕迹,他没看容辞,而是淡淡的说“你拿了它要做什么昭告天下么”
容辞盯着他不说话。
“你要怎么跟靖远伯府和你母亲交代”
她听了这话顿了顿,慢慢收回了手“这我自会考虑,不劳您费心。”
“是吗,”顾宗霖道“可你能想出说辞,我却想不出我没法向你家里、向世人交代我为什么在妻子毫无错处的情况下,在她守完了祖母的孝期,服侍着父亲替他送了终,然后自己继承爵位没两天就要与她义绝。”
容辞忍着气退了一步“您随便想个什么罪名休妻,我认了便是。”
“真的吗”顾宗霖的声音已经沉稳了下来“休妻的话,你确定你母亲能受得了么”
容辞愣了一会儿,才探究的看向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直说就是了,不必绕这么多圈子。”
“你做了错事让我失望了就想一走了之,但我这里却不好交代。”顾宗霖将那纸和离书拿起来夹在手中“我可以将它给你,但你依旧要做明面上的恭毅侯夫人,让外人认为我们相安无事,不得公开和离的消息不然的话,又要平添许多波折和猜疑,我迟早还要迫于压力再娶一次妻,岂不比现在更麻烦。”
容辞勾了勾嘴角,嘲讽道“您的花样可真多,可这么一来,和不和离又有什么意义”
“和离,不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么”顾宗霖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整个人想个冰雕一样“若你再嫁,自可以说出我们早就已经和离了的事,我绝不拦你。”
他刚才还一副心绪难安的样子,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事情安排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了,容辞也算是服了他“你说的倒是好听,我又能去哪里再嫁,这也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顾宗霖手指微攥,和离书瞬间就皱了起来“你若不用它,那边就此作罢”
容辞一下子握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等一下”
她抿着嘴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妥协了“算了,我答应你”
顾宗霖怔了怔,闭上了眼,手中力道放松,容辞便顺势将那张纸抢到了手里。
“我们什么时候去消官籍”
顾宗霖依旧闭着眼,让人无法从他的眼神中猜出他的想法“现在还在孝期,必须等到出孝之后。”
容辞知道其实只要拿到和离书就已经算是和离成功了,消籍只是个明面上的程序,这要有这张纸,什么时候办都一样,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能拿到和离书已经是再意外不过的惊喜了,管他能不能公开,有总比没有强,至少能保证自己不必一辈子困在这深宅大院里,连死都是以顾宗霖妻子的名义去死。
若不是正好掐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宗霖恢复了一些记忆,却又没完全恢复,要是再往后推一点,等他记全了,再想有这样的结果就是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