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接近十一月中旬, 单于方带着他的阏氏启程回了塞北。来的时候他浩浩荡荡的带着十余马车的贺礼进京, 回去的时候身后的马车数量翻了一倍, 满满当当载着的除了圣上赏赐的丝绸瓷器等珍贵之物,还有其他大臣赠的临别之礼。
那单于也不管合不合规矩, 来者不拒,一概不胜欢喜的收下。临别那日,他再三嘱咐奴隶小心看管马车上的礼物, 便是路经繁华闹市,骑在马车也不忘频频朝后望去, 似乎唯恐财物有失。
两旁夹道看热闹的百姓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不免为自己身处富饶的中原地带而多生出几分优越感。得意于本朝的物大地博的同时,也无不暗下鄙夷匈奴单于的小家子气,比之他们圣上远矣。
有大臣将百姓的话反馈给圣上, 圣上龙颜大悦。
显德三年无疑是个冷冬。
还未至腊月, 就洋洋洒洒的下了数场大雪, 天气急剧转冷,室外滴水成冰。待到了大雪压青松的腊月,更是狂风呼号,大雪飞扬, 凛冽的风雪扫在人脸上,就犹如刀子刮似的。
苏倾系好了斗篷细带,带好帽子后又将带子紧了紧, 撑了把油纸伞就出了门。
今日清早右相大人罕见的让下人给她稍了话来, 约她在清茗茶楼一见。
从那日离开相府起, 这是右相头一次遣人稍话给她。也是她头一次离开这街巷。
今天的雪下的不算大,只是空气依旧严寒,吸入鼻间让人冷的直打哆嗦。
茶楼离她所住的街巷有些远近,便是乘坐马车少说也得一刻钟左右的功夫。
府上下人已在门外套好了马车,苏倾上了马车后便收了伞,抖了抖伞面的落雪后就收进了车厢内。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清茗茶楼门前。
苏倾下了马车,裹好帽子将脸半隐住,然后抬脚匆匆进了茶楼,朝右相大人指明的那二楼一处的雅间而去。
卫府。
卫家长房主母给卫岚鬓间别了支雕刻精致的梅花簪,对着镜子左瞧右看,不由笑道:“这冬日赏雪,搭配以梅花簪是再应景不过。阿岚,昨个让你准备的诗词可有背的妥当?人家宋大人当年可是名冠京城的才子,要想拴住他的心便要拿出些本事才行,光空有美貌那是不成的。”
卫岚本坐在梳妆镜前微瞥着脸看鬓间花簪的,闻言,竟有些不自在的拧了拧手。
卫母见此不由皱了眉:“又不是谈旁的外男,这是你未来夫婿,你扭扭捏捏的作何?再说至今你们相处也不下三五回了,按理说也皆熟稔了些罢,怎么回回与你谈你未婚夫婿,你回回这般不自在?”
卫岚为难的动了动唇,却不知该怎么说。
卫母狐疑:“可是宋大人待你不善?亦或你做了什么令他不喜之事?”
卫岚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二人相处……还算好。宋大人待我也甚是礼遇。”又迟疑着:“只是……”
卫母追问:“只是什么?”
卫岚有些难以启齿:“娘,我……我也不知为何,每回见了宋大人,我都总感到些局促,手脚也不敢乱放,话也不敢多说……哪怕他笑着与我谈话,我也是拘谨的很,总害怕说错些什么。”